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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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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

“我我我要先走了!!”

“晚自習見!拜拜!”

“謝謝你的糖葫蘆!”

夏茉語速匆匆, 說完立馬把剩下的最後一顆草莓塞進嘴裏,又隨手撈了個裝糖葫蘆的紙袋,把沒吃完的糯米糖葫蘆裝了進去, 沖陳澈揮揮手,頭也不回地跑走了。

她的動作太迅速,陳澈都有些沒太反應過來, 目光追隨著她一路奔跑的身影, 跑到前面的路口,右轉,忽然消失不見。

收回神, 揣在口袋的手機嗡了聲。

他伸手掏出來,低頭去看, 發現是媽媽發過來的消息:【澈澈, 今天賣得還好嗎?要是沒什麽人買就早點回來吧。】

陳澈摁著鍵盤, 回過去一句:【還可以, 我再擺一會兒就回去。】

怕她不信,他又把剛收的寫作業的酬勞局部截圖發了過去。

很快,手機屏幕跳出來新訊息:【那就行】

陳澈輕輕抿唇,又叮囑了幾句,好好休息, 記得吃藥。

得到肯定的回答,他重新把手機揣回口袋。

正準備坐下來繼續寫試卷, 視線不經意一瞥, 瞧見矮腳凳旁, 有一只玉桂狗毛絨吊墜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。

是夏茉帆布包上的。

陳澈彎腰拾起, 拍幹凈上面的灰塵,放在掌心端詳了會兒, 扯開書包拉鏈,放進了夾層的位置。

*

夏茉緊趕慢趕沖到電影院的時候,距離開場只剩下十分鐘。

因為是下了地鐵一路跑過來的,頭發被風吹的毛毛躁躁,喉嚨裏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兒,難受的她想立馬喝兩口冰水刺激一下疲憊的神經。

只是站在電影院門口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,她都沒找到池頌的身影。

難不成先進去了?

她狐疑,翻包找手機,卻忽然發現自己的玉桂狗掛件不見了。

楞怔著,綁在後腦勺的馬尾辮被人不輕不重地拽了下。

“池……”她回頭,話音在看到池頌的一瞬間卡住。

“你怎麽才來?”少年懷裏抱著一桶爆米花,眉頭微蹙著,眼神有些埋怨。

然而此時此刻,夏茉的註意力全都被池頌的頭發吸引了。

她微微仰面,眸光盯著他頭頂微卷的發絲和被分成三七分的劉海,意味深長地輕喃了聲:“你這個發型……”

行啊,一眼就發現他的變化了。

看來他這個新形象,還挺惹眼。

她現在一定覺得他很帥吧?比陳澈還帥吧?

池頌壓住不由自主翹起的唇角,強裝鎮定搭腔:“發型怎麽了?”

快誇我帥,快誇我帥,快誇我帥。

然而,夏茉盯著他遲遲都沒作聲。

池頌忽然想起來今天在理發店做完發型時,那托尼老師拍著胸脯和他保證:“相信哥,今天你頂著這發型出去,外面那些小女孩兒絕對會追著你要聯系方式!”

不是吧?他現在這麽帥嗎?夏茉竟然都看呆了欸!

池頌忍住即將噴薄而出的笑,清清嗓子,咳了聲,剛想開口把夏茉的魂勾回來,她卻倏地低眸笑了聲。

笑聲很輕,從鼻腔裏發出來的,莫名帶著點兒嘲。

池頌一瞬茫然:“?”

夏茉無情地揶揄他:“你這是受什麽刺激了?怎麽搞了一個這麽非主流的發型啊?”

非……主……流?

池頌不可置信地瞠目。

夏茉踮起腳,伸長胳膊摸了一把他噴了發膠的腦袋,頗為嫌棄地嘖嘖道:“看看,你這頭發硬的,鳥來了都不用搭窩,直接能住。”

池頌臉色漸沈:“……”

夏茉渾然未覺他氣壓變低,只是越想越覺得奇怪,畢竟池頌不是那種會輕易換發型的人。

若有所思著,兩秒後,她恍然大悟:“你該不會是被人騙了吧??”

“我之前看到網上說,現在路邊有很多那種拉客的托尼老師,他們慣用的手段就是一上來就誇你帥,誇你漂亮,然後說什麽新店開業做活動,問你有沒有興趣當發型模特,免費給你設計一次發型,連哄帶騙地拉你進店,結果一頓操作猛如虎之後,又纏著讓你辦卡,不辦不讓你走。”

池頌陷入沈默:“……”

還別說,他之前確實碰上過這樣的套路。

只是今天他不是被托尼老師拉進去的,也沒想圖什麽免費的造型設計,而是他本來就打算做個發型,純粹的自投羅網。

因為昨天夜裏,他看到校園墻上那個【和我有娃娃親的小青梅跟人跑了怎麽辦?】多了好多新評論,一時無聊隨手翻了翻,發現大家對竹馬vs天降這個話題展開了激烈的討論,絕大部分人都在站天降,說什麽從小一起長大,知根知底雖好,但也缺乏吸引力。

而這其中,有一條帶有建設性意義的評論吸引了池頌的目光:【竹馬這個身份輸就輸在太熟悉了,要是不想輸給天降,還是得想方設法讓自己變得新鮮起來。】

怎麽變新鮮呢?

池頌想了一夜,有了答案——從外貌開始。

於是,他搜了半夜的男士發型圖,挑了個網友評論最不容易翻車、當下最流行的韓劇男主的同款發型,截圖保存,拿給了托尼老師。

怕弄不好,他特意去了一家網紅店鋪,選了裏面最貴的發型總監。

可現在看來,他似乎不僅沒變新鮮,還翻了個大大大大車?

到底哪裏非主流了?明明剛才還有兩個女生來問他要聯系方式啊!!

池頌心裏一陣抓狂,卻也只能強撐給自己找補:“我就是之前的發型看膩了,隨便換著玩玩。”

說完,為了不凸顯的那麽尷尬,他還幹巴巴地笑了兩聲。

夏茉聽完,神情凝重地拍了拍他的肩:“池頌,我覺得你的審美實在有待提高。所以答應我,咱以後別瞎折騰了,我可不想看你好好一青春男高,把自己捯飭成精神小夥。”

“……”池頌繃緊咬肌,臉色變了又變。

好在夏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,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,轉身往檢票口走去:“走吧,進場了。”

池頌生無可戀地跟上,有些懊惱心煩,習慣性地擡手去揉頭發,結果掌心貼上去摸了一把發膠。

靠,真他媽硬。

槽多無口,池頌被自己氣笑了。

夏茉已經走到了檢票口,看他遲遲都沒過來,回頭催促:“你楞著幹嘛呢?都開場了。”

池頌收斂神色,面無表情地闊步上前,從兜裏掏了兩張票遞給工作人員。

兩人一起走進大廳,夏茉問:“你買的是什麽電影?哪個廳?”

池頌瞥了眼票根:“尋覓,6號廳。”

夏茉蹙眉,一臉錯愕地側目看他:“你怎麽買這種片兒。”

這種片兒?

哪種片兒?

池頌眨眨眼睛。

“算了,買都買了,湊合看吧。”夏茉嘟囔著,大步往6號廳走去,可還是覺得奇怪,“你這口味兒變化挺大,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,想看末日。”

末日?

這不是池頌一開始定好的那個災難片嗎?

夏茉想看這個?

寧遠洋,我他媽真是信了你個大頭鬼!

池頌咬緊後槽牙,努力平覆心情,告訴自己沒事的,沒事的,反正頭發都翻車了,電影再翻翻,沒什麽大不了。

放松抿緊的唇線,他決定甩鍋出去:“票是寧遠洋買的。”

“嗯?”

“他把我游戲賬號毀了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夏茉喃喃自語,擡腳踏進了6號廳,“沒事,既然買都買了,那就看這個吧。”

池頌跟在她身後,不冷不熱地嗯了聲。

謝天謝地,寧遠洋沒買什麽最後一排的角落座位,而是挑了大廳第七排正中間的位置。

只是這片實在太冷門,星期日下午這樣的黃金時段,整個大廳放眼看去,人頭一只手就數得過來,且只有夏茉和池頌兩個小年輕。

旁邊那些,都是年長的叔叔阿姨,一看就是別人送了票,過來消耗時間,找個地兒午睡的。

真真真真真爛片預警。

池頌放棄掙紮,略顯無奈又認命般地嘆了口氣。

走在前面的夏茉先找到了座位。

她彎腰掰開椅子入座,池頌緊隨其後,兩人肩膀碰肩膀地坐下。

頭頂的燈光昏黃,正前方的屏幕播著安全提示。

夏茉習慣性的把書包遞給池頌。

池頌接過,卻捏到裏面有個手感很奇怪的異物,有點疑惑,往她身邊湊了湊,輕聲問:“你這包裏裝的什麽?”

“糖葫蘆。”夏茉靠在椅子上,拽了下衣角。

“糖葫蘆?”池頌來的時候沒在這附近看到有賣的,語氣狐疑“你從哪兒買的?”

“陳……”夏茉脫口,大腦忽然想起來陳澈的請求,慌忙頓住。

“嗯?”池頌看她。

“晨……晨曦街那邊買的!”夏茉嘴跑的比腦子快,說完就意識到不對,心虛地低下了頭。

“晨曦街?咱們這兒有這個地兒?”池頌思索著。

夏茉怕池頌發現端倪一個勁地追問,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,於是一把將他捏在手裏的書包搶回來,扯開拉鏈,將擱在裏面紙袋拿了出來,強行轉移話題:“你不是最喜歡吃糖葫蘆了嗎?我看到就給你買了唄!”

嗯哼?池頌敏銳地捕捉到一條重要信息。

她說看到就給他買了?所以這是特意給他買的?這麽晚來是跑去給他買糖葫蘆了?

他側目睨她,唇邊不受控地勾起一抹弧度。

光線半明半暗,夏茉沒看到他在笑,也渾然不知他此時此刻正在想什麽。她只想快點糊弄過去,把糖葫蘆塞進他手裏,說:“來來來,你邊吃邊看。”

池頌壓平翹起的唇角,鎮定自若地拆開紙袋,卻忽然怔了下:“這怎麽少一個?”

額……

夏茉看著木質簽子那空空如也的頂端,楞怔了兩秒鐘。

她提起笑肌偏過頭看他,眨了眨眼睛,假眉三道地說:“買的時候我替你嘗了一個,看看好不好吃。”

“……”池頌沈吟數秒,洞若觀火道,“難道不是因為付了錢發現不好吃,不想吃了才拿給我的?”

“不是。”夏茉斬釘截鐵,第一聲有點兒大,慌忙換成氣音,故作生氣地反駁他,“我是那種人?不好吃才給你?你又不是流浪狗。”

池頌很懷疑。

真的、很懷疑。

夏茉用胳膊肘懟他:“快吃啊,不然一會兒糖就化了。”

快吃,吃了就能堵住你的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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